青春期写作持续近十年,直到2017年,魏思孝迎来了写作历程的重要节点。30岁的他,通过广泛阅读打开了视野,回看自己的前作,不免觉得稚嫩和肤浅。他决心转型,从“无病呻吟”的青春写作转向写身边的父亲、表兄和自幼相识的村民。五年间,他写下了“乡村三部曲”——《余事勿取》《都是人民群众》和《王能好》。其中,《王能好》在豆瓣上评分高达8.1,并进入了第五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决选名单。
魏思孝常注视桌上的鲁迅先生摆件,似乎感觉到大先生也在默默注视着他。鲁迅的小说带有敏锐批判,也是后辈写作者仰望的高峰。“写任何探讨国民性或人物性格的小说,尤其是乡土小说,难免与他产生联系。”
魏思孝在淄博城里有房,但保持着回村的习惯,长期潜水在村里的社群中,与村民们保持交往,静静地观察并记录他们的故事。他的乡土写作与50后、60后作家相比,更偏向于当下性。这样的写作不仅让他感到心安,也获得了批评家眼中的宽度和深度,在写作角度上更贴肉和具有独创性。
评论家朱白曾为《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》写序。十年后,他感慨:“魏思孝从写小镇青年、废物、边缘人,到为当代乡下人树碑立传,发出微弱颤音。他的作品已成为时代诚实的角色。”
魏思孝的作品尽可能不加粉饰,真实呈现。他认为文学要挖掘内心的情感世界,精神世界无所谓好坏,只要表达出来即可。闯入社会性与公共性乡村题材的魏思孝,也日渐获得体制的认可和支持。他是山东理工大学兼职教授、淄博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、淄博市签约作家,2024年入选第三届“王蒙青年作家支持计划·年度特选作家”。
2024年开始,魏思孝没法在朋友圈晒自己干农活的照片了。70岁的母亲老付把家里的五亩地承包了出去,因为干不动了。老付也是《土广寸木》下半部的主角。“过去我想逃离乡村,回避农家子弟的身份。在村里住了几年,再看乡村和亲友,突然意识到,何必要舍近求远呢,你情感和触动的,就在这里。”
2024年春天,魏思孝站在10层高的阳台上,看到了有生以来最盛大的烟花,他将这一幕也写进了书里。
写作者的自我挑战
南方人物周刊:写《土广寸木》时,你是否先设定要比《王能好》有突破和创新?
魏思孝:这并非一个专门设定,而是写作者的自我挑战。我希望每个作品都带来不同的感受,但写完《土广寸木》后,我的感受是,只是完成了现阶段的写作任务。对我来说,写完这本书,一方面觉得自己写得还不错,另一方面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。
写“滴在大海里的一滴水”
南方人物周刊:你曾引发文坛关注的作品《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》与后来的乡村三部曲有何不同?
魏思孝:《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》表达的是青年进入城市后的挣扎和迷茫,而乡村三部曲则是对乡村生活的真实记录。我逐渐发现,过去总写自己,却很少写自己的村庄和亲人。生活在村里的三四年,发现村民、亲戚们都离世了,像一滴水滴在大海里,连波澜都未起。
要让读者有信任感
南方人物周刊:你对非虚构和小说写作的看法是什么?
魏思孝:在我看来,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越来越模糊。我希望我的文字能让读者有信任感,即读着感觉人物是真实存在的。
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谢晓 南方人物周刊实习记者 方东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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