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田洋次初涉电影界，正值日本新浪潮电影如大岛渚般风起云涌。在众多新人导演中，他的电影最为朴素通俗，最能反映日本普通百姓的生活。2023年，这位91岁的导演推出了第90部电影《你好，妈妈》。该片依然坚持“庶民导演”的美学追求，讲述普通百姓的故事，既温情治愈，又发人深省，从而赢得了观众的广泛好评。
首先，影片讲述身边普通百姓的故事，反映他们的喜怒哀乐。山田洋次在《我是怎样拍电影的》一书中回忆道，他曾向作家早乙女胜元先生倾诉自己的创作苦恼。早乙女胜元鼓励他说：“我也和你一样，只会写些平凡的故事，可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？”这番话深深影响了山田洋次，也确立了他的创作风格。他认为，生活中充满了丰富的电影素材，因此常把细微的生活感受记录下来，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。他在一次采访中表示：“我拍出电影后，总有一些熟悉的朋友向我‘抗议’说，为什么把他们的语言、动作都用到影片中去，甚至有时我的妻子也这样责备我。”这恰恰说明了山田洋次非常关注身边普通人的生活。
在拍摄《你好，妈妈》时，山田洋次虽已年事已高，但艺术触觉依然敏锐。他用心观察日本的社会现实，比如上班族的压力、年轻一代的叛逆、街头流浪汉的命运、老年人的婚恋、老街区的邻里关系等，通过细腻的笔触展现普通百姓的喜怒哀乐，让观众在观看时产生共鸣。
其次，影片充满人生况味，表达了对人生幸福真谛的思考。山田洋次在《渥美清先生二、三事》一文中指出：“所谓艺术，绝不是瞎胡闹与看画猜谜游戏。它能让人敞开心扉、心情舒畅，让人在广阔无边的前方看到永远的高处”。虽然《你好，妈妈》讲述的是凡人琐事，但充满了人生况味，并表现出对人生幸福真谛的思考。
该片的男主角神崎昭夫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。他离开了原生家庭所在的老街区，进入光鲜气派的写字楼，并成为大公司负责人力资源的高管。然而，他花费半生获得的成果并没有带来幸福。他与妻子不和，婚姻面临解体；女儿一心想回归他全力挣脱的原生阶层，为此与他产生矛盾；由于履行职责，他成了多年好友眼中的不仁不义者。昭夫回到老街区的母亲家后，看到母亲穿着款式新颖、色彩艳丽的时装，充满活力；邻里们参加“帮助流浪汉”志愿者团队，一边商议工作，一边拉家常，其乐融融。最终，通过与母亲及其朋友们的相处，昭夫终于大彻大悟，找到了人生幸福的真谛，那就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此外，片中的老流浪汉形象虽然着墨不多，但很有寓意。从世俗的角度来看，他是一个失败者，但另一方面他的生活方式出于自己的选择，也同样值得被尊重。这也正是山田洋次对当代都市人生活状态极具反思意味的表达。
最后，影片风格温情幽默，给观众带来愉悦与慰藉。山田洋次在《我是怎样拍电影的》一书中指出：“艺术产生于作家那使人愉快、欢乐，而其本人恬淡无欲的精神。这种精神越旺盛，越能创作出优秀的作品”。在近60年的从影生涯中，山田洋次形成了自己鲜明的创作风格，那就是温情幽默，给观众带来愉悦与慰藉。
影片中，当昭夫与曾经是好友、但被他按照公司要求解雇的同事发生肢体冲突时，动如脱兔般地躲到七旬老母的身后，显示出他虽然人到中年，但还是一个“妈宝”的性格特征，很有喜剧性。当这位同事逃出妈妈家后，昭夫奋力去追，结果是因为“他穿错了一只鞋”，又不由得让观众忍俊不禁。
山田洋次曾表示：“我要作为一个市民生活下去，把日常生活中接触或感受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事，逐渐搞成雏形，在反复构思中形成骨骼，最后成型”。从《寅次郎的故事》开始，山田洋次的电影已经成了一个品牌，无数电影观众见证了他旺盛的创作生命力，并感受到他作为“庶民导演”的情怀。我们期待这位日本影坛老前辈继续创造新的奇迹。
（赵建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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